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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幸 作者:黛景

      。”

    同样是在发呆的年轻人抬起头,就见一旁的戏子心满意足地抱着数只橘子,在他面前吭哧吭哧咬得正欢:“到了沧州后有什么打算?”

    行止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。

    “拜祭家人后再另谋出路罢。世间之大,替人抄抄书,写写信,也总归是能糊口的。”季清想了想,又笑:“不过我这身份……怕是替人端茶倒水都不会有人敢收呢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轻轻的,隐约间又有些自嘲的意味。戏子听得心头一紧,一句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你不如就跟在我身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行止放下裂开的酒杯,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地自戏子脸上扫过,眼神半是清冷半是警告。

    净莲本能地就往后躲了躲,但那尖尖的下巴扬得却比以往更高了,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狐狸,即便是在危险中也依然高傲如初。

    车厢中静默了许久,直到季清要下车置办用品时,诺大的马车中只有净莲与行止相对而坐,戏子抱着吃到一半的橘子,忽然间就吃吃的笑了,他抬起轻浅的眸子直视行止,字字句句自唇齿间细细地吐出,带了些唱戏的意思,却又仿佛是在将数年中的辛酸困苦放于人前陈列开来,一字一句都是鲜血染就,用生命去书写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一直很不明白,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仍旧是这般畏惧着你。”他用那双狐狸似的眼睛上上下下将行止打量了个遍,最终又很是惬意的掰下一瓣橘子,鲜嫩的果肉在唇舌间搅动,竟是甜得有些发苦:“没有我,你今天什么都不是。”

    刹那间行止的模样好似要把他活活扼死在怀中一般,戏子哼哼地笑了两声,懒懒的缩在华丽的丝绸被面上,被子还是行止特意带过来的,戏子早年执行任务时曾被人捉到过一次,严刑拷打后所向无敌的老狐狸终于也是落下了病根,畏寒,一到冬天就能哼哼着直叫唤,有时行止嫌他烦了,就直接一床被子兜头将这人裹住,在床上好好□□一番后老狐狸就只有喘着气儿,缩头缩脑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,人畜无害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讨打。

    “这几天去沧州,你也知我是要干什么。”哼唧了半天后戏子似是累了,裹在被子里活像一只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毛毛虫,这人一旦舒适起来,也就有心情开始同对面那人讨价还价了:“左右季清对你也没有什么威胁,他的身份又不是特别敏感,你不如就当是送我个顺水人情,替他把身份漂白一下,这样以后我为你卖命也是卖得心甘情愿些。”

    行止危险的眯了眯眼。

    戏子闲闲地剥着桔子,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潜在的危机。

    “久等了。”

    几乎是同时净莲细长的手指猛然一抖,橘子皮被他生生从中间掐断开来,汁水溅在眼角,火辣辣的感觉有如灼烧,生疼生疼。

    季清登上车来,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二人一眼:“净莲兄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大了还不小心,”行止忽然俯下身来,很有些侵略意味的揉了揉戏子的眼角,直到这人白净的皮肤上染了一层浅淡的绯色,这才松手又退回到车厢的阴影中,面上似是带了三分笑意:“方才的事,我会去办的。”

    刹那间净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诧异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便被行止捕捉在了眼底,薄情寡义的帝王在阴影中微微笑了笑,如数年前一般温暖而情深。

    情深如许。

    季清似乎是忍耐了许久,如今又疑惑的打量了他们一眼,终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净莲:“净莲兄,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
    “季兄请说。”

    书生一向知书达理,如今亦是好生将言语斟酌了一番后方道:“小生不才,当年亦是曾经入朝为官,朝中有一位……一位同僚,名字与净莲兄一般无二,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“季兄是说的那一位前朝太傅罢?”净莲微微笑了笑,既而敛目:“据说是作恶多端,后来又被贬,总之是落魄得很呢。”

    “季兄……未必没有见过他?”

    仿佛已是成了一种习惯,戏子说话时尾音总会若有若无的向上挑那么一挑,千回百转的妩媚,又似乎是带了些许嘲讽。但偏生他那表情又真挚得让人信以为真,在这种微妙的语气中,不谙世事的小书生立时便败下阵来,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好:“净莲兄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自然不是他,”戏弄得够了,戏子垂下眸抿了口茶水,正色道。但那双狐狸眼却若有若无的朝行止瞟去,唇角含笑:“那么奸险的一个弄臣,我怎么可能是他?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  木木生日快乐!

    ☆、第 3 章

    “哦,那……”戏子放下了瓷盅,转过身,细细长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季清,声音在半明半暗中柔和的出奇:“那个‘净莲’,算是你的什么人?”

    一向说话要斟酌再三的人这次没有再犹豫,语气淡淡的,回答的奇快,又奇狠。

    “仇人。”

    戏子仰头望向华丽的车顶,默默地在心中补上了一句:血海深仇,不死不休。

    行止一直看着他,也就是这时候,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笑容,冷冷的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也带着不可预知的狠厉,静静烙印在戏子眼底。

    净莲忽然心虚的瑟缩了一下,又扭过头去,合上了双眼。

    仿佛这样,就能隔绝以前的万般不舍,种种纠缠。

    沧州离得近,晌午刚过便入了城。最近这一处查的极严,只因那已故皇帝的最后一个皇子端王梓楠便是受封于此处,如今人人都知宁王行止对皇位窥觑有加,而那小皇子梓楠亦不是一盏省油的灯,早早便备下了人马在沧州准备一绝死战。如今行止虽名义上为摄政王,但实际上能调动的兵力也不过十之六七,更别提是以封侯的身份对正统皇族开战,所以这件事,还得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解决。

    净莲,会帮他打理好一切。

    一路上来他也是明白了戏子的打算,季国公一家抄斩后被秘密葬在沧州沙鸣寺后,戏子此番,大约是来上坟的。

    可巧,明日便是清明。

    其实也想不明白,人是他设计杀的,甚至连行刑那日他还去看了。无数百姓对他斥责怒骂,戏子一身净白的衣物,在一片混乱中染满了污秽,西瓜,果皮,碎开的鸡蛋,模样一点不像一介官僚贵胄,也就是那天,戏子从一位贴身侍从提拔到皇子太傅,这种破格提拔的速度让无数人目瞪口呆,随之而来的便是理所当然的排挤,打压。

    但戏子,居然挺了过来。踏过无数人的鲜血后他终于站在行止身边,成为他安插在众皇子中的一颗棋子。

    既然是棋子,那便做于他而言最有用的那一颗。

    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净莲,直到那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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