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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枕山河 作者:紫微流年

      一枕山河 作者:紫微流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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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,趁着道中元节宴,悄悄滴在了鱼脍上,那时天子方继位,作为幼弟,他还有机会近身,然而花汁的异味使天子浅尝即止,随后的剧变却彻底毁灭了荣氏一族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你——”荣隽呛咳出来,身形微微一晃,蓦然一掌横扫,失魂落魄的六王被击飞而起,笔直的坠入了蛊池。

    蛊池极大,群雄将毒物悉数荡至边角,足足积起了半人高,六王正落在其上,层层相摞的蛇虫犹如软榻,托住他并未摔死,然而数不清有多少锋利的毒刺无情的啮入躯体,六王张大了嘴,发出一声凄厉的号叫,激烈的痉挛起来,在虫堆中越陷越深,纷纷的毒物彻底淹没了他。

    血翼神教早就溃了,群雄有的与奴侍交战,有的在救蛊池中的人,还有一部分冲上殿顶,人们杀意激荡,攻势异常凶猛。

    场面混乱不堪,荣隽仅是漠然的看着,犹如一个不关已的幽魂。

    荣氏一族数百人的覆灭,竟然来自一个孩童的恶念,积蓄多年的复仇执念,几乎像一个冰冷的笑话,血翼神教完了,失败已成定局,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虚空。

    荣隽突然抛下铜铃,转身掠走。

    严陵一边杀敌一边盯着他,见状立时高呼,“首恶要逃,大伙快追!”

    山风冰凉,吹动宽松的黑袍,荣隽漠漠的掠行,仿佛对后方追来的人群一无所知,他穿出殿群,掠过林海,来到一方断崖,下方是稀薄的白雾,终于停住脚步,摘下了银面具。

    阳光下银光一闪,被抛下了高高的山崖。

    追上来的群雄只见黑袍一纵,宛如化去,消失于云雾中

    陷在蛊池中的人悉数被救上来。

    殷长歌中毒不轻,脸庞已经发黑,眼前阵阵眩晕,全仗旁人扶着,仍在追问,“师叔怎样了?”

    没有人回答他,苏璇被平放在地上,肩臂的重创深可见骨,胸腹被断剑所贯,腿际也有重伤,英越的脸庞苍白如透明,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鲜血溢出。

    周围一片静默,都是老江湖,看情形已知难有奇迹。

    苏云落被白陌负着,挣扎着扑下来,大滴的眼泪落下,微弱的呼唤,“师父!师父不能死——师娘在等你!师娘要生宝宝了,她在等你回去!阿卿——阿卿——”

    苏璇从未有过的脱力,又异常的疲倦,虚幻中似乎看见北辰真人安然阖目,化作流霜飞散。

    他的意识开始松泻,散入了无边苍穹,归于茫茫大地,远风送来一缕遥远的牵萦,纷纷尘世的尽头,仿佛有一抹颦眉含泪的清颜。

    第122章 山河一枕

    大军南征不就,恶教已溃,捷报一路飞入金陵,朝野上下无不大喜。

    天子诏令大赦天下,举国同庆。

    只是喜讯中亦有噩耗,靖安侯左天行虽然被江湖人所救,终是毒伤过重,未能生还。左顷怀扶灵而归,天子率群臣于城外三十里相迎,金陵全城缟素,百姓哀哭盈野,共为之悼。

    前往靖安侯府致哀的吊唁者无数,车马为之壅塞,出殡安葬等诸般事宜均由礼部主办,场面极尽哀荣,亲王犹有不及,本朝以来绝无仅有。

    靖安侯的长子左卿辞伤怀过度,加上妻子攻恶教时再度重伤,不得不留于西南歇养,他请辞一切封赏,表达了归隐之意,信中言辞婉转,字字孝悌,令天子亦为之感喟,遂下旨由左顷怀承袭靖安侯之爵位,其后又对侯府多次封赏,荣宠一时无二。

    当此之时,正阳宫的金虚真人献上了一张前朝藏宝图,称是门中弟子从西南敌巢所得,初时以为旧布,用以裹物,回山后才发觉有异,交予师长。

    天子着人堪验,果然从栖霞岭附近寻获了无数黄金,满朝为之轰动,天下人无不赞佩。

    正阳宫率先派出精英,召天下英雄死守益州,本已立了大功,此时又献上宝藏,一解朝廷燃眉之急,天子龙颜大悦,遣吴王至天都峰颁旨,上下皆蒙厚赏。

    正阳宫尽管牺牲极巨,然而蒙天子嘉赏,也觉荣耀与安慰。唯有沈曼青事后退回赏赐,致书天子,求以微末之功,赎沈氏谄敌之罪。

    天子悯其孝心,允其所求,赦免沈国公的罪责,将其贬为庶民。当沈国公踏出天牢,终于重见天日,已是老迈不堪,他颤巍巍的谢恩后,率家人返乡归栖老宅,从此不履金陵。

    武林中凡是参与守城与攻伐西南的门派,皆受到天子褒奖,各得赐赏,亡者亦有彰表抚恤,得享一份哀荣。众多豪杰归乡,不但家族荣耀,地方吏与世绅也纷纷送来贺仪,争相与之结交,一时炙手可热,赞者有之,羡者有之,江湖中又多了不少轶事流传。

    外边的沸沸扬扬,热闹未休,如五月枝头海棠,风一吹纷纷似雪。

    琅琊已是春深,群芳缭乱,韶光似锦,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。

    阮静妍在庭树下仰头而视,清眸幽深如水,掩不住万千思愁。

    从夏到秋,从秋到冬,如今又复春光,良人依然未归。

    一箱又一箱黄金珠玉抬入院内,全是天子所赐,连出生才两个月的孩子也得了封赏,亲族无不惊叹,她看也未看一眼,每日对着孩子,看见相似的眉眼,就止不住有泪欲落。

    听说他受了重伤,无法归来,依然还在西南。

    不知他情形如何,伤势可安,身边可有人照料,为何至今仍无归音。

    牵挂与哀愁几乎倾覆了她的理智,无数个夜里难以入眠,每一日清晨俱是泪湿枕衾,越来越消瘦,见了春色越加伤怀,幼小的孩子却在怀中挣动,睁着黑亮的大眼,指着碎雪般的海棠花瓣咿唔。

    阮静妍暂时中断愁思,抬手摘下一朵海棠,放进婴儿手中,想起当年苏璇的一簇凌宵花,禁不住微笑,又不觉堕下了泪。

    一旁的侍女和奶娘正要劝说,忽然惊住了。

    院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英挺的男子,五月春暖,时人已换了单衫,他依然拢着一件薄披,轮廓也有些清瘦,然而长眉入鬓,眸光如水,温柔的望着庭中人。

    侍女和奶娘从未见过这人,大为紧张,方要呼喊侍卫,茜痕正好从屋内出来,一见惊喜的唤道,“姑爷回来了?”

    阮静妍一抬首,蓦然惊住了,整个人仿佛堕入了梦中,长睫倏颤,清泪如泉水涌下。

    余人见了此情,哪还有不明白的,奶娘赶紧抱过了孩子。

    阮静妍一声哽咽,向男子飞奔而去,被他一把拥住,坚实的胸膛与温热让她终于感觉到真实,颤栗的哭出了声。

    男子紧紧搂着她,一声微笑又似轻叹的低语,“奴奴又哭了。”

    阮静妍的泪落得更凶,纤弱的肩膀剧烈的抖动,所有断肠的牵挂,离别的哀伤,无尽的相思与热恋,悉数成了喜悦的泪。

    男子抚着她的发,眼眸微热,无限爱意与温存,化作低语拂过她的耳。

    “奴奴别怕,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春阳初升,柳枝低垂,晨起的黄莺在枝上啼鸣,脆亮的叽啾不休。

    一个绯衣侍女蹑足行出,持着竹竿击动枝桠,惊得叶间黄鸟飞起,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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