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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五信箱 作者:青衫湿透

      二〇五信箱 作者:青衫湿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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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〇五信箱 作者:青衫湿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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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嗯。”许延去找了块布站在他旁边,接过干净的碗碟一个个仔细擦干,两人都没再说话,院子里只余哗哗的流水声,竟似更安静了,仿佛又回到封毅进山前的那个夜里。当年的月亮也有这么大吧,冰块一样沉沉地压在胸口。

    封毅洗好碗跟他一道码进橱柜里,转头看他:“累了不?”

    “有点儿。”许延推上柜门。

    “那早点睡吧,”封毅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,转身向院外走:“我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哥……”许延轻声喊。

    “嗯?”封毅回过头,眼睛在月影下深得看不见底,微微笑了笑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许延盯着他问。

    “我?”封毅顿了顿:“我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……”许延低下头:“我睡不着……”

    封毅慢慢走回来,伸手托起他的下巴,轻声问:“要哥陪你坐会儿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许延看看那道低矮的院墙:“咱们去那儿坐吧,你带了烟吗?”

    “带了。”封毅揽着他走到院墙边,握着他的腰抱上去,自己跟着坐到后面,靠在墙上掏出烟来,点着了塞进他嘴里,笑道:“你现在好像,比我更爱这地方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许延深吸一口,靠近他怀里,张开嘴让那青烟袅袅娜娜地飘荡起来:“哥,今晚月亮好大呀。”

    “是呀,”封毅抬起头:“星星倒不多。”

    “小时候就说要看银河,”许延轻笑:“以后几次回来,都不赶巧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,”封毅也掏出根烟点燃,笑道:“这次应该能看到吧。”

    “看不到也没关系,反正咱俩以后多得是时间,”许延回头瞅着他:“到咱们老了,天天晚上坐这儿聊天儿,还愁看不见?”

    封毅噗嗤一笑,睨着他的黑眸满是温柔:“天天坐,那不得把墙给坐塌了。”

    “塌了,”许延勾起嘴角,双眼在月色下流光溢彩:“那咱一起再给它砌上,好不好?”见封毅笑得越发起劲儿,不爽道:“你笑啥?到底好不好?!”

    “笨蛋,”封毅见他生气,赶紧憋住笑,轻声问:“砌墙,老了你还要跟我分院儿住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分,分院儿,又咋啦?”许延忽地涨红了脸,一肘子顶他:“快说,到底砌不砌。”

    “嘿嘿,砌,砌,”封毅抱住他,低下头,轻轻吻着他滚烫的脸,轻笑道:“不过,分院儿可不行……”

    那吻细密地洒落在他的脸颊、颈项,那样的轻柔、婉转、怜惜,仿佛能顷刻驱走心底沉淀的寒气。许延回转头,伸手搂住封毅的脖子,仰脸迎上去:“哥……咱俩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封毅收紧手臂,亲上那温软的唇片,寒凉的夜色,仿佛也因了这胶着缠绵的吻,悄悄温热起来……

    “你们!这是干啥?!”那声断喝,如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,许延差点没从墙头掉下去,幸好封毅的手臂圈紧了他,这会儿也立刻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心在那一刻仿佛直坠进无底的冰窖,许延屏息转回头,对上许刚那双震惊异常的眼睛:“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第70章 冥冥日沉西

    那个夜晚是一场梦魇,那根赭色的军用皮带,第一次结实地抽在他的脊背上,不锈钢铁扣与皮肉沉闷的撞击声撕碎夜色,但他不觉得疼,直到那皮带抽在挡着他的封毅身上,他想要挣脱,但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遗传密码是何等奇妙的东西,注定了他将拥有与他一样的固执和强硬。许延自己都感觉奇怪,很多小事会让他暴跳、激怒,不能自已,而一旦面临重大变故,他的冷漠和平静,连自己都感觉吃惊。

    父亲最终丢下了皮带,颓然坐在门前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,一句话不说,就过了一夜。许延跪在厅内冷硬的地板上,仰起煞白的脸,视线越过许刚的肩头,投向门外,山风呜呜地吹过,天亮了。

    许刚踩熄烟头,站起来,摘下墙上的军帽,抬手拍一拍,戴在头上,笔直向院外走去。封毅跳起来,在门前拦住他:“叔……您一夜没休息……”

    许延支着僵麻的膝盖,追上前,几米之外,再度跪下。他不记得许刚最后是否回了头,那晚的一切失真般飘渺,最终浓缩成那双皱褶密布的眼睛,父亲的泪眼,饱蘸了苍凉。

    正午的阳光未及收敛昨夜的寒雾,凶讯便像沉重的乌云覆没了二〇五上空。许延想不通,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死去,不论顽强与否,或善或恶,都逃不过被命运之手一拳击倒。但这是真的,是真的,这个事实无法拒绝。他一遍又一遍将手伸进许刚染满泥灰的军服里,用力搓着胸膛、背心,想要寻找一块温热的皮肤,想要感觉一点血流的脉动,直到瘆人的凉意冻僵了他的手掌,在那一刻,许延失去了悲伤。

    极度的疲倦同时又极度清醒,戴上白花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,平静地为许刚更衣擦洗,平静地站在灵堂当中,一个接一个地鞠躬,聆听追悼会上一片男人的痛哭。那个许刚用生命挽救的新兵几度昏厥过去,许延沉默地转过身,父亲刚硬的眉骨像刀锋一样刺透了遗像,一个将心灵原则视为绝对命令的男人,不需要软弱的泪水与悲痛的哀悼。许延静静地站立着——爸爸,是这样吗?

    无法入睡,无法入睡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夜里,许延翻身下床,摁开许刚房间里的灯,想整理一下遗物。过去从未留意到,这卧房竟如此空荡。柜子里只有几套挂起来的军装,和叠得极为平整的两套旧便服放在下层,清简得完全无从着手。

    许延在书桌前枯坐了半晌,弯腰从床底拖出那个跟随了许刚大半辈子的小木箱,箱沿上老旧的铜环已经磨得发亮,暗哑的红漆遍布划痕。箱盖开启,一股陈旧的气息穿越时空的裂缝弥散开来,那是隐藏在时间深处的气味,比时间更久远,也更隽永。

    箱子很空,薄薄铺了小半层,当中一块红绒方布,包裹着几枚不同年份的军功章,几本《毛选》的封面已经褐黄,许延翻到底页,一九五七年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二一五工厂印刷,算算已经四十年。几本印着五角星的红塑料封皮笔记本,笔力遒劲地写着简单的工作日志和随想,字迹大多已经晕开模糊。

    其中一本的封套稍稍鼓起来,许延的心一下一下沉沉地跳动,伸手小心抽出来。泛黄的信纸上,是一张入党申请书的草稿,里面包裹着,十多年前那一家三口的黑白照片,时光凝固在端坐两侧的男女微笑的脸上,当中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,懵懂地睁开眼睛,一无所知地看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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