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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十 作者:像是喝了酒

      治疗方案选的是全身化疗+中医药治疗,手术切除不是首选,沐风看似不经常生病铁打的身体,其实在狱中留下许多后遗症,胃癌就是当中最显著的病例,像天气变化膝盖疼痛,这些算是小毛小病。

    治疗的过程,必不好过。

    每日为病痛折腾,是家常便饭。每次化疗完,人都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模样,凄惨而萎靡。

    副作用也紧随而来,贫血越发严重,头晕的厉害时,眼前漆黑一片,并伴有恶心,呕吐,腹痛等现象。

    吃不下,却必须吃,饮食以流质为主,清淡而营养均衡。

    沐风愈加疲乏无力,易出虚汗,嗜睡,不过四周的时间,单薄的他用皮包骨形容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一个月的疗效,并没有使病情得到缓解,反而加快了癌细胞的涣散,癌肿的转移。

    自己的身体,自个清楚,沐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
    死,并不可怕。下过一次地狱的人,再下一次,又何妨?

    他唯一放不下的,就是瑞安了。

    空闲一点又不睡觉的时候,他时常望着窗外,默念着,“小安,你在哪,可不可以出来见我?一面就好…”

    每当他看着窗外出神的时候,夏乘风就知道他在想他外甥了。

    想及刚在杨谨公办室里友好说的话,他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。

    “治疗效果并不理想,你要做好准备。”

    仅一句话,十四个字,他心底存留的侥幸,燃烧殆尽,只余烟灰。

    他大喊大闹,在办公室打砸一通,改变不了锤定的现实。

    天命难违,他更相信事在人为。

    “小风…”

    “…嗯?”

    坐在床侧,夏乘风习惯性地去摸他的短发,“我们去国外疗治,明天出发,机票我都订好了。”

    沐风的头发没有脱落,却干燥枯黄,没了以往的墨黑之色。

    难得他还不嫌弃。沐风把头上作乱的手拿下来,扳着他的手指玩,“学长,可以拜托你几件事吗?”

    强调多次要叫自己阿乘,这人就是喜欢叫他学长。

    罢了,依他,都依他,“什么拜托?你说我做就好啦。”

    若如此,就好,怕你听过,便不肯了。沐风依旧摆弄着他的手指,语气平常,“有好几件呢。”

    夏乘风笑看他,等着他说。

    “一,找到小安,我想见他最后一面,贴广告也好,发寻人启事也好,只要找到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夏乘风点头,这个不难。现在科技这么发达,查个视频,查汽车火车站等售票的地方,很容易就能找到。

    “二,我名下的财产,写的小说,将由你全权负责。”他说着,从枕头下抽出准备写好的东西给他,“这是委托书,已经签名按了手印,若这样无效,可以请人来当证人。”

    “小风…”

    “第三条。”沐风自顾自说着,不给他打岔的机会,“若我的其它作品能签约,所得资金十分之二入在你名下,两成留给小安,两成给林旋,余下的捐给贫困山区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同意!”抽回手,侧过身,夏乘风心绪不宁,呼吸都粗重几分。

    那人说的这些,像在交待后事一样,不,就是在交待后事。

    “不同意?”料想到没那么轻松的,但,他不能拖了。沐风逗他,“你是嫌我给你那份给的少了?话说,我还欠你五百万呢,车子我卖掉了,房子加积蓄,也不够数…”

    “小风,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握住他的双肩,夏乘风有些激动,“我们去国外,一定可以治好的,这些你不用担心,嗯?”

    他也很想呢,很想他未来的生活中有自己,可是,这家医院是国内最好的医院,拥有世界顶尖的技术,并聘有海归生坐阵…若无希望,去国外也是一样的…沐风抬手捏捏他的脸蛋,笑着,“最后一条,我要出院,找个安静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答应我的,对吧!”靠在他胸口的位置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,沐风笃定他会答应自己。

    是的,他会筨应,他一直都拒绝不了他的要求。心中有千万只蚂蚁啃咬撕扯般,痛如噬骨,夏乘风搂紧他,才觉好过一些。

    失去你,我还是我吗?

    他不敢想,但不得不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局面。

    第77章 第七十七章

    梧城郊区,一处僻静的村庄,一幢简朴的小楼阁中,落日余辉,橙红的晚霞照射在二层楼打开的窗户处,那里有人坐于窗前的书桌边,专注地对着电脑,噼里啪啦地点击键盘。

    “小风,吃饭了!”沿木阶而上,端着热气腾腾的吃食,腰身围着围裙,相貌不凡的男人朝他道。

    “嗯,好。”那人应着,依然坐在那快速地敲着键盘,没有起身的意思。

    饭菜摆好在中央的小方桌上,见那人一动未动,男人好气又无奈,对这般场景已见怪不怪的他,走过去给按了保存键,拉开那人的手,合上电脑。

    恰好奋斗着起劲呢,给打断了,那人不悦,皱眉鼓腮帮子,拖长了音调,“学…长…”

    “没得商量,先吃饭。”男人抄起电脑往小方桌走,不去看他可怜的小眼神。

    那人气闷不已,顿捶书桌,作狼啸状,“嗷嗷嗷…”

    嗷完了,他冲过去端起碗认命吃饭,因吃得急,拼命咳嗽着,男人急了,给他拍背,责怪道,“慢点行不行?谁又不抢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让你不给我写的,人家还有一点点快写完了。”嘟着嘴,那人指控他‘不当’的行为。

    等他不咳了,男人拾了筷子给他夹青菜,“小风,我知道你急着写,可你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。”

    这些他知道。那人青筋突出的手捧着碗吸溜一口粥,含了一会,艰难地吞咽下去,缓缓地,“如果不急着写,我怕没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他正是出院的沐风,那个男人,唯夏乘风莫属。

    怔愣过后,男人抬手擦掉他嘴角的粥液,轻启唇瓣,说给他听,也说给自己听,“不急,有时间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怎么忘了他比自己还紧张呢?冲他一笑,沐风低头艰难地喝粥。

    现在不止吃东西困难,连说话也牵扯到某根神经组织,发音嗓子疼痛,这个,他没说出来,怕那人担心。

    他不说,却瞒不过夏乘风。不说杨谨每隔三天来一次做检查,单说他次次开口,眉宇不觉揪着,他就懂得其中的原由了。

    他不说,他便不过问。私下询问杨谨,杨谨摊手无可奈何,此后,他尽量少说话,这样,他受的痛苦会减轻许多。

    他能够为他做的事,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,越发少了。

    可不可以再慢,再慢,最好一天有48小时,不,把秒当成时来计算,一天有86400个小时,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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